“目及之处泛黄黄,绿叶葱葱已谷粮。”玉茭子吃稀罕的时节即将过去,但在农家人的三餐里,依然有玉茭子的身影。昨天母亲煮了一锅玉茭子,吃不了,我带回几个冷冻起来;下午见学生嘴啃一个手拿两个,一问方知玉茭子不再是解馋的稀罕食品,而是这些“半大小子”的加餐之物。风起,“皮肤剥落诗方熟”的那些时日便裹挟而来。玉茭子,即玉米。本地人说玉米好像成了普通话,通常叫玉茭子。因地域和方言的不同,人们对玉米的叫法也就不同。东北人把玉米称作苞米或棒子;湖南、陕西南部一些地方把玉米叫做包谷(苞谷)。明代田艺蘅在《留青日札》里记载:“御麦出于西番,其苞如拳而长,其须如红绒,其粒如芡实,大而莹白,花开于顶,实结于节,真异谷也。吾乡得此种,多有种植者。”御麦,玉米也。清代著名史学家钱大昕在《鄞县志》中记载:“御麦俗呼六谷,土人谓五谷之外又一种也”,嘉靖《巩县志》中称玉米为“玉麦”;《本草纲目》记载的玉米称为“玉蜀黍”,清代郑珍《玉蜀黍歌》曰“一茎数苞略同?,粟亦无皮差类稞。”甘肃陇中一带叫番麦。清代马国翰《宿马蹄掌偶吟》里“番麦高撑杵、香蒿细缀珠。”番麦就是玉米。还有如玉高粱、西田麦、红须麦、薏米包、栗米等称呼,不一而足。“陌上人喧包谷熟”。玉茭子的吃法较多。常见的吃法是连须带皮煮熟后,去皮摘须啃食。每到五六月份,大棚里“小日期”的甜玉茭子基本成熟。买者手掐老嫩,嘴说贵贱;卖者眼观六路,理据八方;你争我抢,熙熙攘攘,玉茭子买卖成为夏季早市上最耐看的一道风景。“落釜登盘即充腹、不烦碓磨箕筛箩。”现掰现煮,方香甜爽口。一皮带须,水干即熟,正软糯弹牙。几十年前农村大多没有冷冻设备,过季则悔。现如今,煮熟冷冻,随吃随熥。虽无现煮之香甜,仍能解相思之苦。玉茭子磨面后可贴饼。柴火炖鲫,半熟时分,沿锅壁贴一圈饼。盖起饼熟,底部油浸,上端气蒸,油亮金黄;粗粮嫩鲫,唇齿生香。亦可发糕:棒子面饼,金黄焦脆,发面蒸糕,酥弹软暄,拌枣加奶,胜馒比酥。加少量面粉可做成窝窝头,我不记得吃过,亦不知所情。夏季掰棒生煮,冬来取粒熬粥。玉茭子加成半颗粒状,大火烧开,慢火成粥,颗粒筋软,谓碴子粥;添豆同煮,锦上添花。颗粒小些,则成糊糊。“罗衣初卸露黄肤、累累嵌成万颗珠。”过去人们收秋时借休息之空,捡柴点火,一截树枝横串玉茭,就是一顿“美味”,比起街面上的熟烤玉茭子,犹如七公泥鸡与电炉烤鸡之别。晾凉的玉茭子,木筷穿之,灶火转烤,亦可与烤串媲美。杨家湾农地里半成熟玉茭子常受街面上的半大孩子“作害”,一定程度上与烧烤美味之惑有关。玉茭子不仅能烤着吃,更能爆成米花。玉茭子粒浸润油渍,高热爆开,成为孩子们的解馋品,电影院里情侣的“交际花”。老式的爆米方式即将绝迹,偶尔吃几粒米花,也不是过去的老味道。“玉米秋成晒满场。”黑土地垒垛,白鹿原挂墙,有玉茭子的地方就是丰收之景。印象中,那些年里我家种在园地渠的玉茭子或梁地上的草玉茭子多数是作为饲料。我的记忆中玉茭子一般不作主食,玉茭子颗粒直接喂驴、骡、鸡、羊,玉茭子面多数成为年猪增肥的佐料。在肚子里没多少油水那些年代,我们更钟情于精细的白面和肉食之类,并不喜欢粗粝的玉茭子。现在人们开始厌细好粗,许是为了调节娇生惯养的肠胃和满足刁剔难伺的舌尖。扬州炒饭、什锦玉米粒素面登场,荤则玉米炖排骨、玉米炖猪蹄、玉米炖鸡等相继而生,俨然加入了主食的行列。其实,玉茭子曾是“终岁之粮”,据老辈人讲,“红黄”面食“平分秋色”之时,玉茭子面要比粗糙发涩的红高粱面好咽很多。只是随着稻米和白面等口感细索的精细食物出现,玉茭子才不得不重作饲料旧梦,再回工业原料之身。“风酿穗珠初绽”之时,渴盼“渐烘出、绮骨琼玑成串。”待“早秋深暑里,霜浆迸、半攒泪眼”。更“吴绡偷解、短鬓未剪、柔肌香涣”。辘辘饥肠与急不可耐,永恒的记忆。“泪成玉米田何在”,结在家园粒粒愁。搬至城镇,父母闲不住,租邻碎地,玉茭必植。不为收获,只求一口清香,一份安心。忆起的不只“村边烟散柿林黄”“晓露初晞风乍凉”,更是“笑指西坡瓜豆熟”,玉茭临齿梦生香。(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杨长青,准格尔旗人。准格尔旗第一中学任教,高级教师;爱好诗词、书法、绘画等。
时光流淌不息一起来分享你的故事吧
温
馨
提
示
准格尔旗发布《夜读》栏目全新回归!欢迎新老朋友踊跃投稿。投稿邮箱号:zgeqrmt.
转载请注明:
http://www.aideyishus.com/lkgx/9216.html